
白云区太和镇的回收厂里,技术员阿明正戴着防静电手环,将一台银色笔记本放在蓝色工作台。这台回收来的戴尔本,外壳有明显磕碰,屏幕裂了道斜纹,是早上从同和街收来的。“别看它现在不起眼,拆开来每个零件都有归宿。” 他拿起特制螺丝刀,在阳光下划出一道亮线,准备开始这场精密的 “外科手术”。
在白云区,笔记本回收后的拆解过程像老工匠拆钟表,每个步骤都藏着讲究。从外壳分离到零件分类,从数据销毁到材料回收,车间里的师傅们各有分工,让这些退役的电子设备,在拆解台上完成最后的价值释放。
第一步是 “开膛破肚”。阿明先用吸盘吸住笔记本屏幕边缘,轻轻一拉就撬开了卡扣,露出里面的排线。“不同品牌的卡扣设计不一样,” 他边说边用镊子挑开排线接口的锁扣,“戴尔的排线要先抬后拔,联想的则要按住两边才能抽出来,弄错了容易断。” 屏幕与机身分离的瞬间,他特意把碎屏放进贴有 “含铅玻璃” 标签的收纳盒 —— 这种屏幕需要单独处理,防止铅元素泄露。旁边的学徒小郑正拆一台苹果本,因为没掌握力度,把铝制外壳掰出了凹痕,阿明摇摇头:“外壳完好的话,粉碎后能卖个好价钱,得像拆礼物似的小心。”
主板拆解是 “抽丝剥茧”。卸下底部螺丝后,笔记本的 “内脏” 展露无遗:风扇上缠着灰黑色的絮状物,电池鼓得像块小面包,主板上的电容密密麻麻。阿明先用热风枪对着电池胶加热,趁软化时用塑料撬片慢慢分离:“鼓包电池最危险,得放进防爆箱,上周有个新手直接用手掰,差点被电解液溅到。” 拆主板时要按顺序卸螺丝,长的短的分开放进不同格子的零件盒,“上次混在一起,重装时找螺丝就花了半小时”。他指着主板上的芯片说:“这颗是 CPU,那是显卡,上面的贵金属能提炼出来,比黄金还值钱。”
硬盘处理要 “斩草除根”。拆下来的机械硬盘被送到隔壁车间,技术员小林正用专业设备进行物理销毁。“先拆开外壳,取出盘片,再用砂纸反复打磨磁头。” 他演示着操作,盘片上的反光面很快变得模糊,“就算这样还不够,最后还要用液压机压碎,确保数据彻底无法恢复。” 固态硬盘的处理更简单,用专用软件进行七次覆写后,再拆成闪存颗粒和主控芯片。阿明手里的这台笔记本用的是机械硬盘,小林处理完后,递来一张销毁证明:“每台都有记录,客户要是查起来能随时调档。”
零件分类像 “排兵布阵”。拆解车间的尽头,几个大货架上摆满贴着标签的箱子:“可复用屏幕”“完好键盘”“报废主板”“塑料外壳”…… 分拣员阿玲正把拆下来的零件归类,她的手指在不同零件间翻飞,速度快得像在弹钢琴。“键盘按键完好的话,游戏玩家会买去改装;触控板没失灵的,能卖给维修店;就算是断了的排线,攒多了也能卖废品。” 她拿起个磨损严重的键盘,熟练地拆下空格键:“这个按键还能用,攒够一套就能拼个好键盘。” 在她身后,分拣好的塑料外壳正被送进粉碎机,出来的颗粒将被制成新的电脑支架。
金属提炼藏着 “炼金术”。无法复用的主板、显卡被送进高温熔炉车间,工程师老周戴着护目镜,盯着炉温计:“铜要在 1083℃熔化,铝是 660℃,得精确控制温度才能分开。” 熔炉旁的冷却槽里,刚提炼出的铜条泛着紫红色光泽,“这些纯度能达到 99%,比新铜还受电线厂欢迎”。贵金属则用化学药剂萃取,从一堆废板中提炼出的黄金,能做成薄薄的金片,“上个月攒了五克,够打个小戒指了”。老周擦了擦额头的汗,车间里的热浪混着金属味,竟有种奇妙的工业气息。
傍晚的车间,阿明把最后一个零件放进分类箱。窗外的夕阳透过高窗照进来,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。他看着这台被拆成 “骨架” 的笔记本,突然觉得拆解过程就像给旧物写传记,每个零件的故事都被仔细记录。在白云区这片工厂林立的地方,笔记本的拆解过程从来不是简单的破坏,而是对资源的敬畏,对细节的执着,让每颗螺丝、每根排线,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最终归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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